【TSN/MEM】我的猫在外面有人了（七）
这一天，Eduardo像以往一样自己用钥匙打开了Mark家的大门，出乎意料的是迎接他的既不是空荡荡的客厅，也不是盘坐在地上抱着电脑的Mark，而是——搂着姑娘窝在沙发上的Sean，而且这个姑娘看着还像是未成年。
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Eduardo第一次见到Sean的时就不太喜欢他，而现在这种不喜欢已经有点上升到讨厌的地步了。
“Mark今天上午没来公司，我来找他拿点东西。”Sean把目光从Eduardo皱着的眉头转到了还没收好的钥匙上面，挑了挑眉，“问题是你怎么会有Mark家的钥匙？”
“我……”
“Sean，接着！”Mark从二楼的房间里走出来，站在护栏边把文件扔了下来，Sean伸手抓住，“OK，那我先回公司了。”说着他悄悄松开了揽着姑娘的手，站起身，让姑娘跟在他的后面，离开的时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Eduardo一眼，Eduardo没有理会。
Mark跟Eduardo打了个招呼然后到楼下厨房里拿了一瓶啤酒，“Mark，啤酒喝多了不好。”Mark充耳不闻，Eduardo耸了耸肩，让Mark坐到沙发上来他有话说。
Mark在沙发上坐定，Eduardo本想坐在他的旁边，但是想到刚刚Sean搂着姑娘坐着这里，他就又多走了几步走到了另外一边，“我记得我跟你提过，不要和Sean走的太近，他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Mark把手里的红牛放到茶几上，比了一个手势，“No，Wardo.”他直视Eduardo的眼睛，用比平时还要快上一些的语速说道，“Sean他非常有远见，他帮Facebook拉到了五十万美金的投资，而且他还安排了很多其他的会面。”
“可是你不觉得……”
“Wardo，你要知道他帮了我和Facebook很多，你不能对他有偏见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“他非常有远见而且有经验，他有手段有能力，我知道你不喜欢他，当然你有资格不喜欢他，但是我觉得你……”
“Mark！”Eduardo终于忍无可忍。
“嗯？”Mark停了下来，看着Eduardo，Eduardo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，“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Sean的事情，也不想因为Sean跟你吵架。”然后他又看了Mark一眼，“不，我也不是来给你做午饭的。”
Mark的眼里透露出一瞬间的茫然，“那你来找我干嘛？今天也不既不是周末也不是游戏之夜。”
“我是来告诉你，我需要去纽约出差一个月，事情比较急，今天晚上的飞机，我等下就要去收拾东西了，我来你这是为了跟你说一声。”
Mark皱了皱眉，“一个月？可是你才刚从纽约回来没几天。”
“对，就是上次的那个客户，他的投资出了一点问题，处理起来比较麻烦。”
“可是你得回来。”Mark把嘴抿成了一条直线，“你记得的，百万会员大会。”
“yeah，我会回来的。”Eduardo拿过Mark放在茶几上的啤酒喝了一口，笑了笑，“我会和你一起。”
离开的时候Bambi从自己的窝里跑了出来，Eduardo蹲下来，挠了挠它的下巴，Bambi舒服的眯了眯眼睛，尾巴温柔的轻轻晃动，“我去纽约的这段时间，你要记得准时吃饭，也别忘了给Bambi喂食。”
没听到回复的Eduardo抬起头来，发现Mark已经不在客厅了，二楼传来了关门声，他垂下眼帘笑了笑，轻轻带上门走了。
没一会儿，二楼的门打开了，光着脚的男人在楼梯门廊沉默的站了一会，目光停留在一楼窗户外的院子里，他的嘴唇动了动，无声的说了一句话，"一定要回来。"
“Mark，你还不去吃饭吗？”Mark没有理他，Dustin也不敢多问，招呼着Chris走开了，自从Eduardo离开后Mark就恢复了曾经饮食不定睡眠不规律的状态，连带着Facebook的猴们也叫苦不迭，Dustin每天都恨不得亲自去纽约把Eduardo抓回来然后把他绑在Mark身边，也就只有Eduardo在的地方Mark才能有点人性的温暖。
其实已经是他们认识以来第四次出差了，最近的一次就是上个周三也就是Dustin过完生日的第三天，Eduardo去纽约待了三天，但是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离开那么久。这让Mark的可怕程度以指数形式增长， 就连向来淡定理性的Chris也忍不住开始期盼Eduardo能早点回来。
按照Eduardo临走时说的，这几天应该就会回来了。他们都忍不住暗暗庆幸。
下班的时候Dustin试图把Mark拖离工作岗位，结果还是被全身心投入到代码世界的Mark彻底无视了，其实与Dustin一起被无视的还有那个在桌面上止不住震动的手机，哪怕Eduardo已经远赴纽约他也不忘时时刻刻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监督Mark进行日常作息，即使Mark鲜少回复也依旧坚持不懈。
“Mark，Dustin告诉我你已经连续工作三十四个小时了，你需要休息。”
“Mark，你需要做一点运动，而不是成天坐着对着电脑，下午的时候你可以去散散步。”
“我机票已经定好了，后天下午四点五十到。”
“OK，我会等你来接机。”
“Mark，你要摄入正常的食物，红牛不能当饭吃。”
“别忘了给Bambi喂吃的。”
“Mark，我到机场了，你在哪儿。”
“对不起，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……”
“Mark，外面在下雨，你什么时候过来。”
“你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，你个混蛋！”
“对不起，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……”
“你还没过来吗？”
“我自己搭出租过去。”
一个小时后Eduardo才坐到出租车里，外面的雨还在下，他一个人坐在后座静静地看着窗外，透过被雨水模糊了的车窗隐约可以看到街上零零星星的人群，Eduardo既觉得自己满腔怒火，又觉得自己好像结了冰。
他可以每个周末都去Mark家只为了能监督他正常的休息吃饭，他也可以为了Mark坐好几个小时的飞机从千里之外赶回来只为了参加一个party，但是他不是圣人，他做不到付出一切却得不到任何回报。
他需要Mark的注意力。
Eduardo身上带的现金不多，只够司机把他送一条街以外的路口，他一个人走在雨里，不快也不慢，雨水灌倒领子里让他打了一个寒战，每一次呼吸都喷出浓浓的白雾，有寒意顺着气管流窜到五脏六腑，他却仿佛已经麻木了一样没有任何感觉。他本可以先给回自己家洗个澡然后换一件合适的衣服，但是他没有，他甚至没有回家拿把伞。
他到的时候Mark的屋子灯火通明，隐隐绰绰照出些人影，出于礼貌Eduardo按了按门铃，但是里面音乐声太大了，Eduardo又按了几下门铃，还是没有人来给他开门，他站在门口，浑身湿透。
我来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？
门开了，在Eduardo准备离开的时候。
“什么情况？”Sean一手拿着电话一手还握着门把，他看到Eduardo后很快挂断了电话。
“Mark去哪儿了？他几个小时以前就应该在机场等我了。”
“在百万会员达成之前Facebook受到黑客攻击，Mark连续工作了三十多个小时，现在应该在房间里休息。”
“是吗？”Eduardo轻声问道，说是问句但是他也没指望Sean的回答，其实就算Sean回答了他大概也不会听，，他只是径直绕过了Sean走了进去，很明显party开的正high，三三两两的几个人聚在一起打趣些什么，大概是在说Facebook吧，他不知道。
有些人注意到了浑身湿透他露出疑惑的神情，“你知道他是谁吗？”他听到有人在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，他试图在这些陌生的面孔中找到熟悉的人。然而没有，一个都没有。他有些茫然，那些细碎的交谈声似乎放大了无数倍，盖过了音乐，环绕在他的脑海里，让他头晕目眩。
“Hey，Mr.saverin你......还好吗？”有一个金发的姑娘跟他打了个招呼——Facebook的前台Lily。Eduardo认识她，有的时候Eduardo会来到Mark的公司督促他按时吃饭，他经常碰到她。
Eduardo勉强的笑了笑，“我还好，Mark呢？”
“Boss在房间里休息，刚刚CTO好像也进去了。”Lily伸手指向Mark的房间，Eduardo顺着看过去，正好Mark开门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异常兴奋的Dustin，Mark揉了揉眼睛，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。
Dustin在Mark身后夸张的挥舞着手臂跟Eduardo打了个招呼，Mark走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Hey,Wardo.”Eduardo敷衍的点了点头，他看了一下四周因Mark的出现而把注意力转移过来的人，把刚刚打开盒子吃着扭扭糖的Mark拉到了一个隔间里，并且少有的粗鲁的关上了门。
“你几个小时之前就应该在机场接我了！”
“我忘了。”
“我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就为了能在今天挤出时间过来，现在你跟我说你忘了？”
Mark耸了耸肩，“抱歉。”
“算了，不说这个，为什么Sean会在这里，我不是跟你说过尽量少和他来往吗？”
“他是Facebook的CFO，他应该出现在这里。”
“什么？他是CFO？我跟你说过，他……”
“我跟你说过，Sean有经验有人脉，他帮Facebook拉到了天使投资，他安排了很多相关的会面，作为一个CFO他相当称职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Wardo，你不能抓着他的缺点不放！”Mark开始有些不耐烦了。
“但是他的人品……”
“那些不重要！为什么你们这种人就不能看到他身上的优点呢！”
Eduardo不再争辩，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他抬起头看向Mark，“什么叫你们这种人？”
Mark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，Eduardo的态度超出了他的预计，不应该是这样的，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。Mark告诫自己，你需要说些什么，无论什么都好，不然……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，Wardo离开他？不，他拒绝去猜想这个可能性，如果他什么都不说的话……
“哑——”有人推开了门，手上拿着一条干净宽大的毛巾，“Mr.Saverin，我想你可能需要这个。”
“不用了，谢谢。”Eduardo朝Lily摆了摆手，拒绝了她的好意，他又沉默了两秒像是在等Mark的回答，但是Mark什么都没说，他只是像往常一样看着他，面无表情，神色平静，似乎无论Eduardo说什么都不会引起他任何的情感波动。
离开的时候Eduardo回头看了Mark一眼，那一眼包含了太多，失望?悲伤？痛苦？Mark分辨不出来，哪怕他看了不计其数的文学名著，按照学校的要求，拿到了心理学所需要的所有学分，他也始终无法在需要的时候读出一个人内心，但是Eduardo周身散发的悲切与疲惫却将Mark死死钉在原地。
他眼睁睁的看着Eduardo小心翼翼的绕开了员工，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打开了门重新走到雨幕中，他眼睁睁看到Sean关上了门。像是把Eduardo从他的世界彻底隔离。
Don't leave me.
他听见自己说，但是没有人听到了。
